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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回眸穿天节
杜汉华
“穿天节”是湖北襄樊古代特有的节令。宋代左季裕在《鸡肋编》记述了穿天节的盛况：“襄阳正月二十一日，谓之穿天节，云交甫解佩之日。郡中移会汉水滨，倾城自万山泛舟而下，妇女于滩中求小白石有穿者，以丝贯之，悬插于首，以为得子祥。”大意是说，正月二十一日的穿天节，据说就是郑交甫与汉水女神相遇定情的日子。过穿天节时，襄樊全城的百姓都来到了万山，乘船沿汉江而下，在江边聚会，妇女们则在沙滩上捡拾有孔窍的小石头，用丝线穿起来，戴在头上，以祈求生子，吉祥幸福。
考古发现，湖北省襄樊市是中国历史最悠久的地区之一，远在６０万年前人类就在此繁衍生息。《尚书·禹贡》划天下为九州时，古襄阳地属荆州，周时立为邓国，后属楚境。襄樊系襄阳、樊城两城合称，樊城因周宣王封仲山甫（樊穆仲）于此而得名，襄阳以地处襄水（今南渠）之阳而得名。樊城始于西周，襄阳筑城于汉初。自东汉献帝初平元年（公元１９０年）荆州牧刘表徙治襄阳始，襄阳历来为府、道、州、路、县治所在地。
新石器时代，夏楚人就已经在襄阳栖居。最早栖居的地方是距襄阳城区西八里路的万山，后来才逐渐移到了如今的襄阳城区地域，“坌土为城，汉水为池”。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在《万山》中写道：“万山临汉，峰岭颇秀发。王粲旧居处，荒草久埋没。解佩盖已幽，沉碑终自伐。最宜北城望，正值雾霭歇。飘缈出烟云，清明动毛发。留连至归时，长见西林月。”当时夏民族有崇石习俗，认为石头是神性的物质，于是就产生了大禹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神话传说；又传说大禹的母亲“吞薏苡而生”大禹。这种习俗在襄樊的表现，就是春天里人们常常在汉江中寻找有孔窍的石子，用丝线穿起来，戴在妇女的头上，祈求生子、吉祥。大人们疼爱喜欢小孩，也有用薏苡（一种草本植物，杆结实，果实呈卵形、灰白色）或者穿心石作为串珠，戴在小孩手腕上的。这样，也就演变成了后来的道家佛珠和人们佩带的项练、手镯等装饰品。
万山是古襄阳人的根，他们经常去万山参加祭祀先祖的活动，顺便在汉江中捡拾有孔窍的石子，青年男女也借此机会交往恋爱，这种习俗传下来就产生了郑交甫在万山遇汉水女神江妃二女赠佩珠定情的神话传说，有了以此为背景的诗歌——《汉广》。唐代大诗人孟浩然在《万山潭作》中写道“垂钓坐盘石，水清心亦闲。鱼行潭树下，猿挂岛藤间。游女昔解佩，传闻于此山。求之不可得，沿月棹歌还”（全唐诗第１５９卷第０３９首）。《汉广》为《诗经·周南》之第九章，诗曰：“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诗歌句末语气助词为“思”，相当于现在襄樊人的口语“啥”、“色”、“梭”。史学家王应麟和闻一多非常推崇《汉广》，认为它是楚辞的先声，屈原的楚辞就是沿着《汉广》的滥觞发展起来的。
星换斗移，湖北襄樊人仍有到汉江边捡石的嗜好，如今甚至成为时尚。每逢礼拜天或节假日，三三两两结伴，几十、上百人在江边捡石收藏，视为家宝。当地还建立了汉江奇石收藏馆和成立了民间汉江奇石收藏协会，也算是对这个古老的“穿天节”习俗一种记思和改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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